朱鸾伸出手,接住一根香气扑鼻的松针,一个修长的人影从树上悄无声息地落下。 朱鸾松了口气,还好这次不在屋顶上。 毕竟屋顶请恕她今天也翻不上去。 朱鸾定定看着面前的人。 月光如银,如水的月光照在他身上,给他披上莹润的光芒。 还是那幅很美的风景。 但这样的风景,应该是最后一次在徽州见到了吧。 “抱歉,”朱鸾道,“谢谢你。” 那一战最后能以那样的结果结束,多亏了宋怀竹出手。 按照礼数,她应该在对战结束后再爬一次灵岩寺悬崖,不过今晚她没有余力只得耽搁。 宋怀竹轻轻落在地上,对朱鸾点头嗯了一声。 他知道她不能来,所以他过去。 “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朱鸾笑了笑。 “马上。”宋怀竹道。 朱鸾眼神一凝,“是吗,”她点头。 她抬头望去,不远处的松林深处,有熟悉的气息传来,更能看到一角雪白的袈裟。 是雪斋和尚。 看来这两位师兄弟的确是打算连夜离开徽州。 至于原因…… “抱歉,”朱鸾叹了口气道。 雪斋和尚看着远方隔着一扇窗轻声交谈的男女,眸光沉沉。 就在对战结束后,宋怀竹解开了对他的禁锢。但一切都晚了,他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 “我们得走了。”雪斋和尚道。 在师兄展现出他作为宗师力量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他们不能再在徽州停留。 原本就是为了隐藏身份才来到徽州破境,方才宋怀竹虽然没有露面,但想必各方已经开始追查两位宗师的身份。 无论是官府还是世家。 宗师入境是极大的事。 另一位已经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而他们也必须如此。 哪怕被查出蛛丝马迹,都能让他们至今的所作所为失去意义。 更何况师兄还要以另一个登极中期的修行者的身份参加会试。 “我们必须离开,”雪斋和尚看着宋怀竹的眼睛,“越快越好。”。 宋怀竹点头,“那走吧。” 雪斋和尚淡淡道,“不需要和她道个别吗?” 宋怀竹微微摇头,雾霭迷深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了,她想必不会想见到我。” “是啊,”雪斋和尚淡淡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澹州解元。” “反正之后总是能见到的,”和尚声音静如水,“如果她能撑到那个时候的话。” 宋怀竹沉默不语。 …… …… 事实证明他的确不知道他的师兄在想些什么。 雪斋和尚看了一眼窗边,呼出一口气。 不过总之这是在徽州的最后一面了。 说实话朱鸾也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们会立马就走。”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她的确打算身体稍恢复一些后再爬一次悬崖,但没有指望能见到他。 她的目光落到宋怀竹手上拎着的那个眼熟的陶罐。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宋怀竹面无表情地说道,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罐子,道,“回去发现还有剩。” “没喝完,浪费。”他言简意赅道。 “这样啊。”朱鸾怔了怔。 在离开之前,他要做到最后一件事,是这件事。 她想了想伸出手,“那给我吧。” 宋怀竹将陶罐递到她手上,朱鸾接过。 她揭开盖子,闻到有些熟悉但又有些不同的味道。 他从高处跃下,但罐中药汁却一滴未撒。 朱鸾举起罐子,将黑沉沉的液体一饮而尽,一滴都没有剩下,喝的干干净净。 宋怀竹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她,“不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