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说尸体怎么会处理成那样?那不是明摆着让警察去抓人嘛!那装尸体的袋子肯定也是这女人安排好做了手脚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呐,真不简单!”说话的人摇摇头,唏嘘道。
“然后呢,然后呢?”大家追问,一心想知道结果。
“最作孽的就在最后面!”那人一副惊奇的样子,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大家说:“按道理仇都报了,报了仇后人也迅速消失了,这不是得偿所愿了吗?”
那人一拍大腿继续说道:
“结果这女的又回来顶罪了,原因是她还真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勾引出问题了,假戏真做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唉,罪过罪过,还有这样的事......”众人啧啧称奇,唏嘘不已。最后有人不忘取笑一下那个人“你他妈编的吧?你怎么知道,好像你们是老相好似的。”
大家都跟着大笑。
“我有个亲戚是公安局的,这女的在局里都坦白了。”那人小声地说。说完别过脸去悄悄走掉了,众人还在那议论着。
哥哥听得云里雾里。公审大会马上结束了,他拼命地踮起脚尖想看看那个女人长啥样,可是那时候他还很小,根本没看见。回来后他得意地跟妈妈说:那个女人好漂亮。
妈妈经常考验我们,用一些活生生的案例,生怕我们跟爸爸一样受到欺负。有一次爸爸去河里洗澡,一起在洗澡的还有很多人。洗完澡大家穿好衣服要回家,有人忽然说他的钱丢了,并且怀疑是被爸爸拿走了。爸爸说我没拿啊,那么多人,凭什么你就觉得是我拿的?那人说我就看见你拿了,并且要求爸爸让他搜身。爸爸就张开双臂让他搜,搜了半天没搜到,最后只好作罢。临走了那人还丢下一句:许长乐还会变戏法了!就悻悻地走了。那人其实是个老实的农民,文革的时候也参加了批斗奶奶和爸爸的工作,一直觉得地主就是坏。
妈妈告诉我们这么一个故事,然后问我们:“如果你们是爸爸,你们怎么办?”
“许多,你会怎么办?”妈妈问我道。
“让他搜好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偷!”我义正言辞地说。
“许可呢?”
“他怎么会怀疑爸爸拿了他的钱呢......”姐姐支吾着说。
“聪呢,你觉得该怎么办?”妈妈的语气显示出她略有不满。
“肯定不给他搜!凭什么让他搜!”哥哥说。
“人家一口咬定是爸爸拿的,那他怎么洗脱罪名?”妈妈继续问。
“要不,上法院?”哥哥说。
妈妈一脸不屑,心里想,你们跟爸爸一样笨!她顿了顿告诉我们说:
“如果换做我,我就跟他讲:我没拿,但是你要搜也可以,不过你得先让我扇两个巴掌,然后你再搜。搜完了,如果发现是我拿的,那你扇回我刚才两个巴掌,我再让你扇十个巴掌。要是你没搜到你要的东西,你再给我扇十个巴掌,你觉得好不好?”
我们都非常敬佩地看着妈妈,但是这也我觉得社会太复杂了,人心太坏了,这些都让我感到某种恐慌。
但是自从我哥哥在一次市里的英语比赛中获得第一名,学校老师敲锣打鼓来到我们家表彰哥哥的时候,这种明目张胆找碴的事情就几乎没再发生过。
文革后,戏台上又渐渐开始演解放前的老戏,逢年过节或者碰上红白喜事,就会有人去请演戏班子来唱一出戏。我对戏台也有一种恐怖感,是因为有一天正逢上演戏,哥哥说想进入戏班子的后台去看看,那里肯定有很多秘密。我们就偷偷登上戏台的台阶想看个究竟。
不巧碰到有人刚演完一场戏从后台转出,一个红黑大花脸,身高马大,背后还插着威风凛凛的四面旗,正好跟我撞个正面。我没那么近距离的见过武生啊,一下子就吓蒙了,从台阶上咕咚滚下去了。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那是我第一次晕倒。我始终也没有能一探戏台背后的究竟,对它保持着又害怕又好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