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茫然四顾。
再回头,却发现原本已经在歇息的那些泉州兵,也呜啦啦地蹦起,转眼之间便如一群受惊的猴子般,七弯八拐地消失于视线之内。
“站住,都给我站住!”亲兵怒吼道。
几把弓张起,犹犹豫豫地等着高兴的命令。
这些人,跑什么啊……高兴难以置信地晃了晃脑袋,再看时,泉州兵已经跑得一干二净!
“大人,追吗?”脸带怒色的亲兵问道。
马都在,可是这山林之地,怎么追?
又能追得到几个?
高兴心里隐隐生出不安。
多年战场的经验不会因为他卸下兵权就随之消失,这些泉州兵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选择在这两府交界之处的山地里逃走,不仅仅是想利用地形让自己无法追杀。
此地,必有蹊跷!
“戒备!”
剩下的九十个亲兵,全是多年随着高兴南征北战留下的精华。闻言全都立时站起,呈环形围在高兴周围。
错落而有致。
两个亲兵翻身上马,顺官道向北突进,左右逡巡,以防有人埋伏。
其他人瞧着周边暂时没有动静,也上了马匹,弓箭在手,倒持长刀,簇着高兴,向北匀速而进。
虽然是官道,但路上尖石密布,一旦跑快,必伤马蹄。
前方两个斥侯刚刚转过一个山凹,便传来一声大喝。
随后是两声惊叫,马蹄声渐弱,随即消失。
前方,果然有埋伏!
还未等高兴做出反应,身后一阵哗啦啦声音响起。却见数百截枯枝毛竹,似乎从天而降,密密地砸于官道之上。
随后那群如猴般的泉州兵,又跳又叫着再次消失不见。
高兴此时已经没空再去气恼,突如其来的危机,反而激起他胸中的斗志。
有命在,才有可能去气恼!
也才能秋后算账!
“冲!”
两马并排在前,高兴坠于其后,身后数十骑同时启速。
只要冲过这片山地,到前方稍微开阔之地,绝对没人可以困得住自己。
左侧是崖,右侧是沟,两马并排便将狭窄的官道塞满,却影响不了高兴以及亲兵的提速。
然而,转过山凹之后,前方道路中间,横着几根巨木,却让最前方的两骑不得不发出警示:“停!”
整支队伍生生地停在官道上。
座下战马,呼呼地喷出不满的怒气,却没有一匹马发出嘶鸣。
一个蒙面壮汉,横枪立于巨木之间,冷然喊道:“我——”
“咻——”一只羽箭不由分说便射来。
此人吓了一跳,长枪斜挑,击飞羽箭。怒道:“住手——”
“咻、咻!”又两只羽箭一左一右飞来。
两只大盾从左右同时扑来,拦在壮汉身前。
“噗噗!”
势大力沉的羽箭,撞在盾牌之上,让两个持盾手不由地后退了半步。
壮汉身后,冒出一群的蒙面人,百余支硬弩,直指高兴。
前方不通,后撤也已经来不及了!
高兴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慌乱。
这群人围住自己却不立刻动手,看来并非是以刺杀自己为目的。
高兴双腿微夹马腹,缓缓挤上前,盯着持枪壮汉冷冷说道:“你是谁?”
“现在肯跟我好好说话了?”壮汉声音略显嘶哑,双眼睥睨高兴,露出桀骜的不屑。
“刺杀朝廷命官,当诛九族!”
“老子对你的命不感兴趣,留下你们的马,可饶你们不死!”
携带硬弩,令行禁止,这是一群战力不弱的匪徒。福建境内,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支如此强悍的军队?
而目标,却只是要我的马?
高兴心里一动,盯着蒙面壮汉的双眼,缓缓说道:“贺将军……”
壮汉一怔,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想要本官的马,说一声即可,有必要搞出这种阵仗吗?”
“我……”壮汉显然试图否认,却又闭上了嘴。
“让开,本官就当今日没发生过这事。”
壮汉长枪一横,闷声说道:“别废话,把马留下!”
“只要我的马?”
“留下马,你们都可以不死!”
“别人怕你,高某可从来没把你当回事!”
从来只有自己抢别人杀别人,被人拦路抢劫委实是平生第一次。高兴怒极吼道:“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