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小秋,而且一定是为了同学聚会的事儿。 “亲,你这都考虑几天了?”满腔调的不耐烦,“到底是去呢?去呢?还是……去呢?!” “既然叫‘考虑’,当然要多点再多点时间仔细想想的咯。“亦冰故意逗她。 其实,在某一刻,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大概的主意,只是独独欠缺了那么一个能让自己当机立断的冲动表决而已。 这几年,与其说是一直努力的在忘记他,还不如说是反反复复不停不停地在温习他。 “又不说话!亲爱的,我当你是默认了”小秋嬉笑着就帮着决定了,“赶紧,给我开门!” 或许,有些时候,与其怀念,真的,不如相见。亦冰自顾自撇了一下嘴,五味杂陈。 “给我开门,听见没有?”小秋电话里和门外同时传来门铃的声音。 嘴硬说“无所谓”,可亦冰还是乖乖穿上外套跟着小秋去逛商场。 为小秋挑了适合她古灵精怪性情的衣服裙子,也为自己挑了件水粉蓝色的V领貂绒连衣裙,配上同色系的貂绒小围巾,围巾两端还有精致的银片百合刺绣,清新雅致,这是专柜今春的新品。裙子是高腰大摆的设计,及膝的长度,很贴合亦冰较小纤细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高贵靓丽又不会太过显山露水。就连营业员都忍不住赞叹:“美女你的气质真好,这套衣服看中的人真是不少,但是这个颜色特挑人,我看了这么多也就长你这样优雅、漂亮的美女才能驾驭……身材又好”恭维的话自然听着顺耳顺心,不过真的是实话,小秋一脸花痴的样子在边上“啧啧”称赞,“我说亲爱的,你这样一亮相,苏……” “喂!”亦冰忙不迭制止,“说什么呢你”脸上不禁红晕微泛,心里对自己说“才不是因为他!” “……保证被拿下!”小秋还是把话给说完了,只是看她捏着的粉拳,不得不把声调降低好多。 “就它了!小姐开票!”小秋话音瞬间又提高八度。 —————————————————————— 翌日清晨。 这是一条异常热闹却又很陌生的街,身边人潮涌动,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亦冰时而原地驻足,左顾右盼,不时还被过往的人不小心推搡着打踉跄;时而快步向前,焦急追赶,两只手不停地拨开一个又一个当在前面的行人…… 在她前面不远处的人群中,一个男孩的背影,是他!他要去哪? 亦冰想喊,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不停地拨开人群去追随。就在亦冰觉得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瞬间,就在亦冰的手指已经明显感觉到他飞扬的风衣衣角的瞬间,突然人群开始莫名的sao动,亦冰顿时被夹在乱了方向的人潮中,如同一叶扁舟风雨飘摇,一下子失了重心,往后倒去…… “啊~~~”她本能的尖叫。 一睁眼,发现小秋正不停地摇着自己的肩,整复读机式的重复:“醒醒啊,快醒醒啊!……”到还是亦冰的突然尖叫把小秋吓到了:“大小姐,你吓我一跳!”松开的手一边拍着胸口,顺便一屁股坐她枕边。 “给你我家的钥匙不是让你动不动就来鬼叫鬼叫打扰我梦周公的!”亦冰翻个身趴在离她稍微远点的枕头那侧,因为小秋丰腻的臀近在眼前。 “知道,知道,知道!”小秋一侧身,也倒在了枕头上,“给我钥匙呢是让我有事儿来疗伤,没事儿来闲逛哒……”她猛劲儿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抛来媚眼。 “知道就好,那你还……” “姑奶奶!我不是迫不得已的嘛,你这样睡下去,聚会都散啦,黄花菜也凉啦,好么?……“ ”现在还早”亦冰哈欠连连 “这还早,不过,你刚才做了什么梦啊?”一脸好奇,小秋不禁把脸往亦冰那里凑了凑。 “梦周公啊,”亦冰带着打发的意味,半眯着眼睛 “喂,我猜,一定是梦到他了对不对?”小秋还不死心,就好像是猫闻着腥,想寻些蛛丝马迹 “没有!” “我不信!” “你问了,我答了,你不信,再问有意思么?!”亦冰索性不再理会她,头偏向窗外。这个梦境里的场景似乎是和他出分手的时候出现过,那种茫然、无助、焦虑,感觉整个人都快窒息了的感觉又一次在同样的梦里重现,而且是同样的情景!“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今天要见到他了吗?”她开始不安。 “啧啧,……这颜色,这质感,……好美“亦冰眯着眼恍神间,小秋早就打开衣橱拿着亦冰的连衣裙对着镜子里臭美了,“我要是穿上……不对,你要是穿上,苏子睿不得被迷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啊……” “这么喜欢的话,那天应该你也买一件,正好咱俩穿‘姐妹装’了”明显亦冰并没有仔细听她唠叨。 平时,如果谁提到苏子睿,亦冰必定十分介意的,就好像是个雷,触不得的,一触准炸。 小秋猛地把衣服扔过来,正好盖住亦冰的头,“明知道人家的气……质hold不住”小秋故作生气,“有力气调侃我了是吧,那咱姐们儿聊聊,你说,某些人嘴上说什么‘无所谓’,但为什么我怎么看都好像是余情未了呢……”觉得掰回一局,小秋整个肩都在得意地颤。 “乱说!”被说中要害,平时的伶牙俐齿这时竟忘了要怎么反驳,忙不迭地拿开罩头上的裙子,跳下床去往洗漱间去了,“不和你贫”关上门的片刻,亦冰看到镜子里若桃花绯红的脸颊。 --------------------------------------------------------------------------- 一路上,小秋像只聒噪的黄雀,不停不停地催促男友,就恨不得给车子插上翅膀飞过车流人海。 “又堵车!”小秋沮丧的心情全流露在脸上,冲着男友撒娇似得抱怨:“看看吧,本来我都说了从内环走,你偏要绕外环,……还不是一样的堵成‘这样’!”边说边指着窗外,语气夸张。 “平时外环不堵的啊”杜鹏也是一脸委屈 、“平时?这是平时吗?周末!周末!” “亲爱的,你也知道,现在是周末,而且又接近饭点儿,外环都堵了,内环还不定被各路人马挤成啥样呢,消消气啊”男友只得安抚再安抚。 小秋听不进解释,不过好像他说的话也对,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嘟着嘴。回头看后座的亦冰,见她一手撑头靠在车窗上发呆。 “你倒是挺冷静啊,外面都堵成一锅粥了,”小秋敲了敲车窗,随即又敲了敲手机屏,“10:20!” 亦冰并没有动,只是拿眼神瞟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该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才几点”,说着把小秋抓手机的手扭转了方向,让屏幕对着她,“一大早把我叫唤起来,又做头发,又做美甲,人家店老板都给你一个个从热被窝拽出来……” “那些人既然开店,就应该懂得‘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道理,一大早人家都没有开张,他们生意不就直接送上门儿啦”惯会狡辩的丫头。 亦冰不理她,继续看窗外。 说起美甲,小秋不禁得意地叉开双手自顾自欣赏这精心挑选且万般挑剔才完成的十指琉璃。真美!把手伸到杜鹏面前,“亲爱的,你看,美不美?” “美!”真是服了她,一会儿还是多云转阴,一会儿就阳光明媚了。车实在太多了,被挤在中间,车与车之间间距又特别的小,还要时不时放着旁边道的一些司机见缝插针地想往里挤,杜鹏看都没有看她手就敷衍道。 其实小秋长得也挺好看的,就是胖了些,皮肤相对没有那么白皙,但也是大眼睛、高鼻梁,属于很符合中国婆婆审美的,‘好生养’且不娇气的美女一枚。只是每次站在肤白、纤细、气质绝俗的亦冰身边,就悲惨的被秒成了路人。从小到大,当惯了亦冰的绿叶、背景墙,虽然小秋自己其实并不介意,但是总也会精心的修饰任何一处细节,美成自己独有的风格。这也是杜鹏喜欢她的原因,可爱、率真。 “麻烦这位美女”亦冰突然探身上前抓住小秋的一只手。 “哎,哎,哎,当心我的琉璃甲!” “琉璃甲!”亦冰就知道她会这么叫唤,就恶作剧般跟着她异口同声地喊,喊完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儿。 “干嘛呀你!”小秋边检查自己的指甲,边用娇声娇气的腔调说 这回,亦冰翘起兰花指,夸张地小心,用拇指和食指捏起小秋的手,小心翼翼把它搭在杜鹏的肩上,拿捏着腔调对小秋说:“麻烦你看看身边这位正在开车的,温柔体贴、英俊潇洒的,人见人爱、车间车爆胎的帅哥,你不老老实实待在他的身边,却如此费心、费神、费人民币地打扮,以及一路急催着去赶与别人的约会……啧啧啧,关键是,还这么的‘迫不及待’!”,故意加重再加重最后一句的语气 “哎,这个我举双手双脚,加非常、十分、无比的赞同!”杜鹏笑开了花,急急地应和。 “乖乖,别听她挑拨离间哦,她是坏人!”小秋rou麻兮兮地整个人都贴上了男友,“她不知好歹,我呀,我催是因为替她着急,那可是‘好久不见’”边说边挤眼睛冲亦冰坏笑。 故意捏着拳头冲小秋做了个鬼脸,亦冰重新把头转向窗外。 车流的拥挤似乎得到缓解,杜鹏伸手摸了摸小秋的后脑勺,“宝贝儿,机会来了!”说着,松开手刹往右大把打了一把方向,准备从应急车道借道来个华丽超越。 车子猛地晃了一下,亦冰的额头触碰到了玻璃,冰凉的触感,让亦冰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冬天。 ———————————————————— (去年12月份,亦冰大二。) 没有想到,当初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就因为一场如平时般再普通不过的斗气,他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没有想到,之后整整一年半时间,他没有任何音讯,干净利落的就好像他从来都不曾出现在她的世界。 没有想到,在她以为就这样错过的时候,他却突然间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好久不见!”他说,语气平和,一如昨天告别,今天又见。 看着他吐出的字句幻化成小水珠,转瞬变成雾状,挡在她和他之间,些许不真实,亦冰突然觉得这个让自己从未停止过想念的人变得陌生起来。 每天都在问自己“他去哪里了?”、“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每天都无数的担心、牵肠挂肚…… 每天都在打听他的消息…… 每天都在幻想着各种他突然出现的画面…… 可是,冷不丁,在这个初雪的早晨,在匆匆赶去上早课的教学楼拐角处,他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 熟悉的微笑、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气息,以及那条同亦冰一样的格子围巾。 “你还好吗?”他猫着身子,把头探向他。 亦冰的无数次想象中,这样的场景,接下来一幕就应该是自己飞身扑上去,喜极而泣。 可是,他真的回来了,真的出现了,她却任由自己呆立在原地,跟他保持距离。 他怎么可以装作好像从来都不曾离开过?!亦冰心里这样想,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或许是因为吃惊,她的样子严肃而又木讷,睁大的眼睛虽然泪眼婆娑,但是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对不起,本来我想先给你打电话的”他解释。 “你去哪儿了?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担心你吗?”她哽咽。 “对不起,是我不好。现在我回来了”他伸手欲抱住她,“以后都不走了,就陪着你,你去哪里我就……”伸出的手却被她躲开,一时让他反应不过来,话也忘了继续说。 之后的日子,他天天往学校跑。 每天都准时等在她的宿舍区大门口。 每天手里都拿着她最喜欢的热腾腾的豆腐脑。 每天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跟着她默默送至教室。 每天中午都在学校附近饭店订好饭菜给亦冰打包送来。 “我再说一次,如果你决定你消失这段时间的事情隐瞒到底的话,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亦冰冲他大吼。 “其他的事情我都答应你,只是,这个,能不能以后再说?” “不可告人是吗?”亦冰轻哼出声。 “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秘密吗?”他也有点生气了,“我做了这么多,在你眼里都是无用功是吗?难道就非要用告诉你那段时间的去向才能证明我对你的真心吗?” “在你消失之前,我是你女朋友,在你消失之后我还自作多起把自己当成你女朋友,但凡你有一点责任心,不应该在走之前,或者是走之后,给我打个电话,至少也有点你的消息给我吗?!”亦冰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既然你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那就算为了我之前的那么多担心……”不争气的眼泪又往下掉 “我没有说不告诉你,只是说‘以后再说’啊” 他在狡辩,亦冰明显就能看出他眼神里的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闪躲。 “你回来已经好多天了,天天是‘以后’,就好像别人嘴里的‘明天’,永远都等不到的是吗?” “不要胡搅蛮缠好吗?”他语气柔软了下来,试图缓和,见到她之后,似乎天天就是这样的重复。 “哼!算了!”她转身欲离开,被他拉住。 其实,亦冰最开始只是出于关心,那么一问,但是,他只说“没事”,眼里却尽是她看不透的遮遮掩掩。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问了那么多次还是这样。亦冰明显感觉他心里有事,可是,既然回来了,既然决定还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不能说,他难道不知道她在担心他吗。毕竟他当初的突然离开就显得很怪异。对,就是怪异。亦冰觉得用这个词再合适不过。 第二天,好像是为了跟心情应景,外面又开始飘雪,似柳絮、似芦花、似轻烟般,流转、追逐、悠悠地漫天飞扬。 宿舍里其他人都出去了,好不容易盼到个周末,谁都不愿意再闷在学校。 她们不在更好,亦冰就是这样想的。 本来,在亦冰的想象中,离开父母的宿舍生活是独立的开始,是成长的一部分,是人生记忆碎片里绽放璀璨光亮的满天星,就算几多繁华落尽,回忆起,仍如同是经年陈酿,回味悠长的。 ——可是,现实并不总是随人愿。 “哎……”亦冰忍不住长叹,捧着的水杯还留有些许的温热。 不用猜,他此刻一定是在宿舍大堂,或是抱着拳双手撑着膝盖坐在长椅上、或是来回慢悠悠地踱步时不时冲通往女生宿舍的长走廊张望、或是在大堂外面拉近衣领和自己一样呆呆地看着雪花纷飞……等她。 亦冰却懒得挪动身体,最近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最近为什么变得如此爱长吁短叹。 回想高中毕业那年,在他消失的一个月之后,暑假就结束了,亦冰也匆匆收拾了住进了学校。 虽然离家路程并不远,不过她还是决定每天住学校,说是为了适应大学生活,为了让自己快快长大,其实只有亦冰知道,自己只是害怕再住在没有他打进电话的房间里。 亦冰也堵着气没有主动联系,只以为只是如平时般的赌气,只以为过几天两人都消了气自然就好了。 可是,居然这样的以为让她一等就是一年半有余! 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日里,发生了很多亦冰始料未及的事情。 犹如是众矢之的,校园内无数背后恶意地围攻和宿舍里正面各种地挤兑,狼狈、心累,这样的大学生活,还没有过一半,自己就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 不小心手晃了一下,杯子里温热的液体撒在了衣袖上,亦冰忙拿纸巾擦拭,不小心触碰到手腕处丑陋的蜈蚣似的伤疤。这是去年大一学期结束的暑假,亦冰为自己准备的了结方式。……手术室走廊上明晃晃的灯,手术室里的嘈杂声,以及mama日夜守在病床边的低声啜泣和爸爸布满血丝的眼,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手腕上刚擦干净,又一滴温热洒落上面。 想起昨天晚上打翻他送来的汤的时候,连自己都讨厌的自己的样子。忍不住开始有点后悔本不该把怨气都撒在他的身上,或许他真的有不得已苦衷。亦冰如是想。 真是的,怎么能怪他呢。 记忆中,他是一个比同龄人更成熟、沉稳、高冷的大男孩,同时又是一个在她面前立马变得开朗、爱笑、生动的小孩子。她还是愿意相信:他或许只是一时难以开口,但他绝对不会背叛自己、背叛爱。 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外面应该更冷吧。 亦冰起身,拿起外套,围巾也只是拿在手里,没有顾上戴就出了门。 “等了多久了?”她站在他身后问,果然不出所料,他站在冷风中,雪花飘满了肩头。“就不怕感冒么!”语气中带着责怪,踮起脚把围巾拥住他的脖颈。 他转过身,本以为她今天不会出来的,本以为她故意躲着的。“快进去!”她居然没有穿外套。 大堂里暖气开得很足,不过高挑的玻璃门被推开又关上的瞬间还是灌进了很多冷风,亦冰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从她的臂弯里拿起外套给她穿上,拉上拉链,又扣好牛角扣,“怎么这么不小心,感冒了怎么办?” “对啊,感冒了怎么办?”她反问 “啊,对哦,不过我才出去一会儿。”他的眼里浮现笑意,“怎么?不生气啦?刚才好像是在关心我啊?” “哪有!我只是怕你感冒了就会传染给我了。”还在嘴硬。 “好吧,好吧,这个理由我接受”两人相视而笑。 出门的时候,他欲把脖子里的围巾拿下来,“外面冷”他说。 “我穿的比你多,况且我里面毛衣是立领的,很暖哒” 把她拥入怀里的同时他拉起长围巾的一边,在她脖子里绕了一圈,“这样总可以了。” 亦冰笑,踮起脚把另一边也照样在他的脖子里绕了一圈。 他蜻蜓点水般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身后是众多艳羡的眼神。 “哎呀,我忘了拿伞了”,再次推门出去了,亦冰才小声惊呼。 “要什么伞啊”他笑了,“忘了你曾经说过的了?” “一不小心就和你一起白了头” “一不小心就和你一起白了头”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雪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一路上似鹅绒般轻舞飞扬,洋洋洒洒,给世界盖上了一层雪白透亮的外衣。 她坐在副驾驶上,侧身面对着正开车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