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夕坐在床沿,轻轻拍着又陷入昏睡的阿香。
这世上的恩怨情仇,竟能如此纠缠不清。
她望向窗外如钩的残月,忽然想起沈云岫说过的话。
“北疆的风沙最会打磨人心,昨日挚友,明日仇寇,都是寻常。”
可总有些东西,是风沙磨不掉的。
比如荒漠里那半袋水的滋味。
…
江南
暮色沉沉,胡府正厅内烛火通明。
苏婉执筷为胡进布菜,柔声道:“老爷这几日气色不好,这盅人参乌鸡汤最是滋补。”
胡进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扯出一丝笑:“近日账目繁杂,有些乏了。”
他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却忽觉舌根发麻,眼前烛火骤然扭曲成一片刺目的光晕。
“老爷?!”
苏婉的惊呼声仿佛隔了一层水雾,胡进想开口,喉间却涌上一股腥甜。
他猛地撑住桌沿,青瓷碗“啪”地摔碎在地,汤汁溅在苏婉的裙摆上,晕开一片暗红。
“来人!快请大夫……!”
胡进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
胡府一夜灯火未熄。
苏州城最有名的三位大夫轮番诊脉,却都面露难色。
“脉象沉涩如枯木,却又时而弦急如风……”
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收回手,摇头叹息,“老朽行医五十载,未曾见过这般怪症。”
苏婉攥紧帕子,小腹隐隐作痛:“可能查出病因?”
“似毒非毒,似病非病。”另一位大夫低声道,“倒像是……”
“像什么?”
“像中原外传闻中的枯荣蛊,中者先衰后竭,三到十日后死亡。”
苏婉指尖一颤,茶盏翻倒,滚烫的茶水泼在手上竟浑然不觉。
屏风后,胡天宝扒着雕花缝隙偷看。
太阳还没有落山,胡府内却是一片死寂。
胡进已昏迷两日,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不见好转。
苏婉守在床边,握着胡进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腹中已有四个月身孕,连日来的操劳,让她本就纤弱的身子更加憔悴。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一队黑衣侍卫手持令牌,气势汹汹地闯入胡府。
为首的侍卫眼神冰冷,扫视着府中的一切,仿佛在宣告着这里即将易主。
“奉三殿下令,胡进勾结北疆奸商,私贩军械,现查封所有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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