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夕在刺骨的河水中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漫天星斗。
水流裹挟着她的身体撞向岩石,右肩传来钻心的痛。
一年半的边境征战,最终竟要葬身在这雷公山的急流中么?
恍惚间,她想起太子率军出征前那深邃的眼神:“活着回来。”
一块浮木突然撞入怀中。
许怀夕本能地抓住,任由急流将她冲向未知的河岸。
意识模糊之际,似乎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那触感冰凉如玉。
“呼吸。”
一个清冽如泉的声音穿透混沌。
许怀夕感到后背抵上一块平坦的岩石,有人用力按压她胸腔。
河水从口鼻中呛出,她剧烈咳嗽起来,睁眼对上一张神秘而奇特的面具。
月光下,半张鎏金花纹面具覆于面上,如暗夜藏了半幅星图。
未被遮挡的眼,如一汪浸了墨的琥珀。
里面藏着疏离与神秘,眸光流转间似有细碎月华在眼底荡漾,望过来时,叫人无端想起深潭幽壑,危险又勾人。
嘴唇线条清俊,色如敷了薄樱,微微抿起时,隐着三分清傲。
偏又因面具遮了半张脸,添了层朦胧的魅惑,叫人忍不住想探看,面具下,是否藏着更叫人心颤的容色。
那人一身月白儒衫已被河水浸透,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
“月隐...栀子...”
许怀夕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即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间竹屋的矮榻上。
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竹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右肩的箭伤已被妥善包扎,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醒了?”
声音从门边传来。
半面具男子端着一碗药走近,月白色的衣袖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许怀夕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我昏迷了多久?”
她试图起身,却被一阵眩晕击倒。
“三天。”男子将药碗放在她手边,“箭上淬了毒,不过已经解了。”
许怀夕警觉地打量四周。
竹屋陈设简单,墙上挂着几幅山水,案几上摆着一张古琴。
最引人注目的是窗边一盆盛放的栀子花,洁白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为什么要救我?”
男子轻笑一声,声音如山间清风:“许校尉还是这般戒备。”
他自然地坐在榻边,递来药碗,“趁热喝。”
许怀夕一怔。
他竟知道她的军职?
接过药碗时,指尖不小心相触,那温度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药很苦,却意外地加了蜂蜜。正是她惯用的配方——军中大夫总嫌蜂蜜金贵,从不肯加。
“你...”